《推理學院》2022表白日獲獎征文第一名：眼語

《推理學院》在2022年5月再次啟動“戀愛征文大賽”！此次比賽我們收到了來自許多小伙伴們的投稿作品，經(jīng)過認真篩選和討論，最終選出了五篇最佳創(chuàng)作！接下來，一起來欣賞此次大賽的冠軍作品：《眼語》！

一

初夏的海風很涼爽。

女人站在甲板上望向遠方，裸露在帽外的發(fā)絲隨風飛舞?；遗吕?，冷風鉆入肥厚的衣袖，凍得她不禁發(fā)抖，她伸手拽了拽衣領，讓身上的衣物離恐寒的肌膚更近一點。

清晨，海上的濃霧使能見度大大降低，當船行至終點?？繒r，人們勉強能看到這座傳奇建筑的大致輪廓。

女人臥在欄桿上，渡船臥在深水港里。水手們在甲板上四處奔走，皮靴敲擊地板，嗒嗒聲和船客們的交談聲混在一起，十分聒噪。她將視線瞥得更遠，岸邊聚集了許多人：碼頭工作人員，放假的獄警，探望囚犯的家屬，也有像她一樣的人——提著大包小包，捉摸著是競爭中的失敗者。

她踩著階梯一步步走下來，踏上石板，堅實的地面讓人心安?；蛟S是快要登船離開這個鬼地方，岸邊的人群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，躁動而嘈雜。

灰對這些人提不起興趣，他們的來來往往并不新奇，很多年前這兒就是這樣一番景象?；覊?、拱形門，污漬斑斑的鐵門和那時比起，多了些許歲月侵蝕的痕跡。門縫里長滿青苔，高聳的城墻是墻前的寄生物的庇護所，為它們提供絕佳的生長環(huán)境。

大門是緊閉的，只從城墻上開一扇小門供人通行，狹窄的通道緩慢地處理臃腫的隊伍?？腿藗兣胖牐粋€接一個在窄門左手處登記。這里曾經(jīng)是監(jiān)獄的最外層，站在城墻上面，望向大海，別有一番風味。個中緣由，如今它僅象征著劃分監(jiān)獄島范圍的實體標線。

人們從窄門后的小廣場分流，各自散去，她則站在廣場等候全員到齊?；叶⒅孛?，把玩著自己的手，靈活的手指反復模擬袖珍手槍的組裝和扳機扣動。

灰和略顯冷酷的同類們一起，被人引著走進這棟盤綜錯雜的龐大建筑，走向建筑的深處。時至正午，煙消霧散，陽光直射進帶有大落地窗的連廊，一行人漫步在光明的沐浴下。女人壓低了帽檐，試圖擋住由玻璃折射她眼睛的光芒。她跟隨人群緩慢挪動，隨他們停下而停下。

“準備交個人簡歷。”前面的人往后傳達著消息。

女人從肩包里掏出藤山先生事先做好的簡歷，和她的能力精準吻合，優(yōu)秀的履歷是上好的通行證。她有一份自己的，礙于工作，只有寥寥幾行，體現(xiàn)不出這位創(chuàng)下豐功偉績的間諜的實力。

筆試現(xiàn)場，女人高估了競爭者的實力，幾番廝殺下來，灰毫不例外地穩(wěn)坐第一的寶座。

最后一項科目是她唯一不擅長的。眼睛是間諜的致命弱點?；伊晳T回避別人的目光，她從不與人們直視，以免他們記住她眼睛的模樣。

測試完畢，黃昏已至，錄取結(jié)果通常以口頭告知。身著制服的女士領走了灰，安排她住進單人間宿舍。

她們路過監(jiān)區(qū)，灰不經(jīng)意地望向被落日余暉覆蓋的操場，太陽和地平線契合成半圓形狀，天空被晚霞暈染成橘紅色，女人心中添了幾分無名的傷感。

行政人員幫她提著行李，熱情地為她介紹這座監(jiān)獄的歷史，告訴她這里曾發(fā)生過的故事。她靜靜地聽著，將思緒套進記憶公式，代入故事里，得到結(jié)論，順便在心中暗自抒發(fā)感慨。

一切都是老樣子。

二

領她來的人跟她寒暄，她沒有在意，嘴上應付了幾句，只是自顧自地整理著自己的行李。

幾件打有補丁的換洗衣物、掉色的洗臉巾、超市打折的衛(wèi)生棉……這是灰所有的財產(chǎn)，在這個偌大的房間，她和她的東西僅占冰山一角。

那人識趣地走了，臨走時將一些新人的必需品擱置木質(zhì)書桌上。桌上還有幾本不屬于她的書，那是監(jiān)獄為她準備的《管理人員守則》，重點都用加粗的黑體字標了出來。其中，保密條例占了大部分，換言之人們只要在這里干好分內(nèi)的事就可以了，不用去好奇這里正在發(fā)生什么。

房間空曠孤寂，灰的踱步聲在空氣中回蕩。她沒有開燈，腳上踩著穿過鼓風機透進來的黃昏。這兒給她的感覺就和從前的家沒有區(qū)別，唯一的好處是沒有人打擾，她不用為某個醉醺醺的漢子擦屁股。

有人推門而入，門外的燈光刺入灰暗的空間，極度敏感的女孩猛然回頭。一頭金發(fā)似金色瀑布筆直墜落，女人是上午照顧了她的面試官。凌俐，灰從她胸口前的工牌號和優(yōu)秀員工欄對應上這個名字。女人襲一身端正的警服，銳利的眼神灼燒著她的雙眼，出于恐懼本能，灰下意識躲避對方的目光，又強迫著將臉朝向警官。

“從今天起，你是我的助手?！豹z警在近點開口說話，她仔細打量女孩的模樣，強烈的壓迫感讓灰不敢睜開眼睛。

凌俐放棄了固有思維，女孩的情況看起來不適合采用唬人的激勵手段。她轉(zhuǎn)身離開，帶上門前放下狠話，“試用期一個月，干不好就滾蛋。”

光亮消失，四周再度被黑暗籠罩。

灰放松地躺到床上，雙手攥著被褥，眼睛盯著自己的胳膊——那里有幾處淤血的青塊，即使在黑夜里她也記得它們的樣子。硬質(zhì)棉花的壓感不錯，女孩長吁一口氣，閉上眼進入自己的世界?；孟刖车氐念I土是純凈的，冥想是灰緩解壓力鐘愛的方式。

從下定決心逃離那里開始，她就將自己的人生牢牢抓在了手里。離開家時她才剛輟學，父親打牌輸光了她的學費，還欠下了一屁股債。男人和灰僅在名義上有些關(guān)聯(lián)，沒有血緣紐帶的維系，誰也說不準下一次他耍酒瘋時會不會將女孩失手打死。

沒有老板敢長期雇傭童工，在灰走上前往監(jiān)獄的渡輪前，一直在四處做散活掙錢。她當然清楚自己的年齡不符合條件，為了生存，硬著頭皮闖進了一個個招聘現(xiàn)場碰碰運氣。

灰不擔心遭拒，為此做好了十足的心理鋪墊，但周圍的人在她眼前被人陸續(xù)領走，期待的種子還是埋進了她的心中。

宛如審訊室的房間內(nèi)，掌握決定權(quán)的人們坐著，一束束燈光照向女孩?；覜]有抬眼看面試官們，余光瞥見一位翹著二郎腿的金發(fā)女士和身邊人竊語，手指向她。結(jié)束后不久，灰被告知暫時錄用。

灰?guī)е残乃拢樕蠋еσ?。第二天一早被凌俐拖拽著醒來?/p>

“沒睡過覺嗎，懶蟲。”

她在這里給獄警做文職。灰負責摘要和登記，或傳達一些不重要的訊息，偶爾給監(jiān)獄的圖書館打打下手。很輕松的活，除此之外都是可自由支配的時間。

每次定期向長官凌俐匯報工作的時候，對方總能猜到灰在想什么新鮮事，像她的知心朋友，和她感同身受。

監(jiān)獄島是一座海上城市，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，試圖更新迭代。如同迷宮一般錯綜復雜的建筑，讓女孩吃盡了迷路的苦頭。跌了幾次跟頭，灰摸清了自己的常駐工作路線。

空閑的時候，灰喜歡坐在靠近監(jiān)獄大門的那個操場邊瞧著犯人們放風，遠眺夕陽下落，然后看著犯人們熙熙攘攘地回到牢房。沒人叫她時會一直發(fā)呆，盯著碎星漫游的天空，以至于錯過晚餐時間，只好餓著肚子入睡。吃不飽是女孩過往生活的常態(tài)，奔波于城市的各個犄角旮旯也是她的常態(tài)。穩(wěn)定的生活在頃刻間擁有，灰有些受寵若驚，不過她很快就會接納新環(huán)境，這是生活的常態(tài)。

風平浪靜的生活在監(jiān)獄改造之際被粉碎。新市長上任，上頭大幅削減發(fā)放給監(jiān)獄的薪水和經(jīng)費，許多人丟掉了飯碗，女孩也不得不離開這里謀求新的生計。輪船啟航的時候，她望著岸邊的凌俐，用眼睛傳達著感激之情。

三

凌俐膝下沒有子女。從她申請調(diào)離崗位成為一名獄警的那一刻起，寓意著她主動放棄了沾有人情味的普通人生活。

機緣巧合之下，凌俐入職這座來自推理之都的海上監(jiān)獄。即使新工作的特性與以往大相徑庭，她仍舊把持著對工作的熱情，全心全意地投入。凌俐辦事果斷高效，敢為人先的品行令同事們敬佩。

監(jiān)獄長意欲培養(yǎng)凌俐成為下一任接班人，女人看中凌俐的能力、賞識她的態(tài)度，不曾想

一個女孩的出現(xiàn)干擾了進程。十幾年的摸爬滾打，監(jiān)獄長從眾多對手中殺出一條血路，登上最高執(zhí)行長官這個數(shù)人眼紅的位置。她本寄予凌俐厚望，可對方卻對一個小姑娘的慘境心生憐憫，女人憤怒地訓斥凌俐，獄警不以未然，反而辯駁她固執(zhí)偏激。

凌俐很喜歡這個黃毛丫頭，尤其是女孩的眼睛。厭倦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是人的本性。她的出現(xiàn)如方糖般攪進生活這杯咖啡，提神的苦味麻木中增添了幾抹絲絨的甜味。

她踏進面試房間時有些茫然，凌俐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雙迷離靈動的眸子上。它向女人訴說了主人的經(jīng)歷，她從女孩身上看到當年自己的影子。

不同尋常的故事通常來自于人們的臆想。此刻相信第六感的直覺，凌俐展示出相對來說柔軟性格的一面，像草原霸主對待自己的幼崽那樣。

新官上任三把火。新市長砍了許多編制，借助新政策的力量，監(jiān)獄長趕走了討人厭的小鬼，用強硬的手段逼迫凌俐放手，將政權(quán)交接計劃進行到下一步。

與此同時，殺手組織蓄謀已久的越獄計劃正式實施。凌俐帶領獄警隊伍迎戰(zhàn)，脆弱的防御體系難抵勁敵的進攻，對方卻猛然撤退，似乎是接到了人，不再戀戰(zhàn)。事后清理現(xiàn)場時，僅部分人員受輕傷，上報的重要損失項是城墻的修補——敵人炸開了一個大窟窿。

典獄長對此事萬般羞愧，經(jīng)不住上級乃至新市長本人的層層問責，引咎辭職從此隱退。

民主推介下，能力出色的凌俐毫無懸念以高人氣當選，接棒成為次任獄長。

四

初夏的空氣很清爽。

當凌俐踏入辦公室時，灰已經(jīng)穿戴整齊地坐在里面畢恭畢敬地候著了。獄長站在門口打了個哈哈，深吸幾口美味的空氣，看起來心滿意足。

潛入監(jiān)獄并不是特意來拜訪老朋友的，間諜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，但還是很想見見自己的老長官。敘舊什么的完全不用，灰想回應腦海中不斷涌現(xiàn)的聲音，見見她。

女人用冷酷的面孔掩蓋心中的震驚，徑直走到椅子旁坐下，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(tài)看著曾經(jīng)的下屬。四目相對，灰抵御不了多久，在眼神的交戰(zhàn)中落敗。凌俐捕捉到對方目光渙散避開直視的小動作，明顯的刻意，和從前一樣。初夏的氣候變化頻繁，早晨還略顯清涼，到了中午愈發(fā)炎熱，逐步融化獄長心中的堅冰。

故人的久別重逢，和想象中的不同，沒有過多煽情的片段。幾句久違問候、幾杯茶的時間，灰起身告退，獄長也起身，走到她面前，為她整理著裝。初次面對面時，女人給灰套上了衣服，給她梳妝打扮，手生不熟練速度欠佳，因此差點導致遲到而相互連累。

一些沒有價值的溫情回憶涌上腦海，凌俐打斷了自己的思緒，坐回椅子上。多余的情感不是必需品，獄長對前輩的教誨稍微理解一些。

幾天的踩點，灰大致確定了犯人名單的具體位置。

間諜小姐得意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卷膠片，躲進房間里檢索拍下的名單中是否有藤山先生的眼中釘“七號”?；也榭戳撕脦妆?，連個別關(guān)鍵字眼都沒看見，毫無收獲。她索性打開電燈將它們曝光，呲啦的響聲十分動聽，被丟進下水道沖入海里的嘩啦聲同樣悅耳。

女人仔細回憶檔案室的布局。她所拍文件藏匿的暗格鎖有一道機關(guān)，其重要程度不會出錯。她提出了幾個假設，它混淆在檔案室普通文件里，或是藏在了別的地方。只是簡單的猜測，為了確保任務進行順利，必須付諸行動。

灰又花了幾天把檔案室翻了個底朝天，得出不存在的結(jié)論。時間在流逝，搜尋情報卻沒有得到任何實質(zhì)性的進展，間諜小姐很是苦惱。

離開前一日，灰來到獄長辦公室。對方熬夜辦公，正在偷閑小酣。她小心翼翼地觀察房間內(nèi)的陳設，幾件會客家具，肉眼可見的視距可以判定不存在“小黑屋”的可能性。順著只剩一小段的金色瀑布望向獄長胸前辦公桌的，那是唯一神秘的地方。

灰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，木地板的吱呀聲吵醒了犯困的獄長。她抬頭與灰對視，木楞的眼睛瞪得圓大，獄長第一次看見女孩眼中強烈的欲望。灰向她正式道別。

凌俐與姑娘相擁，帶著祝福、喜悅和離別的不舍。她輕輕地拍了對方的背，往女孩背上的衣服夾層里塞著什么東西。

獄長找借口短暫地離開了辦公室，折返回來時對方已經(jīng)離開了。凌俐查看夾在抽屜用來驗證是否被人打開過的白色碎屑并未移位。她拿起電話協(xié)調(diào)囚犯的轉(zhuǎn)運和關(guān)押，金色的短發(fā)像舞臺定做的帷幕，銀幕后是一具矛盾體。

五

夏天的黏熱是眾生之敵。

整整一個月的潛伏期結(jié)束，目標代號“七”似人間蒸發(fā)一般不見蹤影。所掌握的情報皆表明人在此地，直接展開地毯式搜索去排查每間牢房如同大海撈針，女人不甘卻只得罷休。

離開的那日，她站在甲板上，靠島的一面，眺望這座記憶中的島。城墻上有個模糊人影，戴著帽子的金發(fā)女人，她的身后是這座監(jiān)獄，監(jiān)獄的下面是整座島嶼。盛夏的水汽蒸發(fā)旺盛，監(jiān)獄島陷入霧中，再從霧海中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任務結(jié)束的例行檢查，間諜從被汗浸濕的制服中解脫。衣服的夾層掉出了意外收獲，是一張地圖的碎片，上面詳細地記錄了“七號”所在監(jiān)區(qū)的具體方位。一條紅線橫跨藍色的海洋區(qū)域，灰猜測是對方的轉(zhuǎn)移路線，沿著方向有一所從屬其他城市的監(jiān)獄。不帶圖畫的另一面是捉摸不透的奇怪句子。

“你的眼睛很漂亮?！?/p>

灰記下了，這句無厘頭的話沒有貶義，姑且當作是贊美吧。

情報上傳不久，藤山先生的接線員傳來捷報。目標人物“七號”在轉(zhuǎn)移押送的公路上被狙擊手庫洛一槍擊斃。至于為何大費周章去解決一個不曾加入雙方陣營的中立人士，她沒有深究。知道太多不是好事，死人的嘴里有一切人們好奇、想要窺探的秘密。

短暫的休息過后，間諜小姐將奔赴下一個潛伏地點，帶著美麗的眼睛一起。

（全文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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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理學院 類型:休閑 平臺:安卓 狀態(tài):公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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