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期檔,頂著“國漫崛起”光環(huán)、承載著市場觀眾巨大期待的《大魚海棠》,在票房和社會關注度上齊頭并進。與去年《大圣歸來》的“大器晚成”不同,7月8日上映的《大魚海棠》僅3天就拿下了2億多元票房,排片量僅次于群星璀璨的華語大片《寒戰(zhàn)2》與青春片《致青春:原來你還在這里》。
對于一部國產(chǎn)動畫電影來說,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成績。不過,從備受期待到口碑兩極,這樣的轉(zhuǎn)變和影片上映同步出現(xiàn)。在文藝青年的陣地豆瓣上,影片評分從8分一路走低;支持者對于影片的畫面精致、對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的弘揚不吝贊美,批評者則認為它劇情薄弱,人物設置、劇本的打磨都配不上12年等待的“情懷”。
7月12日,《大魚海棠》的兩位導演梁旋、張春在杭州接受記者的專訪,回應了觀眾對于《大魚海棠》的質(zhì)疑。與此同時,記者也邀請了浙江工商大學藝術設計學院影視動畫系教師郝昕,從業(yè)內(nèi)人士的角度來談談國產(chǎn)動漫真正復興,還要解決哪些問題。
面對巨大爭議 導演說——
梁旋、張春兩人都來自清華大學,梁旋學的是熱能工程,張春學的是美術。面對《大魚海棠》掀起的爭議,兩位導演坦言,這是主創(chuàng)團隊和投資方光線傳媒始料未及的,大大超出了他們的想象?!昂芏嗳苏f我們賣‘情懷’,我們其實從來沒有強調(diào)過‘情懷’,只是說‘赴你12年之約’。這12年,更像是我們對自己的一個交待?!绷盒f。
動畫電影《大魚海棠》的創(chuàng)意最早來源于梁旋2004年做的一個少女與大魚的夢。根據(jù)夢的內(nèi)容,他與張春一起制作了一部7分鐘的短片,引起許多網(wǎng)友的點贊。經(jīng)過12年的斷斷續(xù)續(xù),這個7分鐘的短片最終拓展成了105分鐘的動畫長片,搬上了大熒幕。電影講述了少女椿作為家族的繼承人,掌管著海棠花的生長。她不惜違背族人戒律逆天而行,在海底世界秘密飼養(yǎng)人類少年的靈魂——鯤。用梁旋的話說就是,“我們想講一個關于守護心中夢想的故事?!彪娪爸谐霈F(xiàn)了福建土樓、蒼茫云海、層層梯田等中國特色的人文、自然景觀,還有大紅燈籠、油紙傘、蓮花燈等傳統(tǒng)元素,充滿了濃郁中國風。
但劇本薄弱也是明顯的瑕疵:人物的行為有些缺乏邏輯和前因后果,許多關鍵情節(jié)交待缺失,讓人觀影時產(chǎn)生“跳戲”感。梁旋這樣解釋:“我們埋了很多伏筆,希望電影有多種解讀?!?/p>
面對網(wǎng)絡上的爭議,張春稍稍有些無奈:“大家總喜歡用一些很大的詞、很大的帽子來扣我們。我們從來沒有講過要為‘國漫’怎么樣,沒有說過要成為什么‘標桿’,我們只想為大眾做一個好看的動畫片。這或許與觀眾的期待有差別,但‘期待值’是我們沒有辦法去管理的。”
不過,導演也從爭議的聲音里學會了謹慎:“我們學聰明了,不敢把話講得太滿,而是會更加謹慎一些。埋了那么多伏筆的《大魚海棠》會不會有續(xù)集我們不想講太多,我們也可能開始制作新的動畫。作為新人導演,《大魚海棠》是有遺憾的,比如在電影的故事節(jié)奏掌控上還有待提高。”
面對國漫復興 專家說——
浙江工商大學藝術設計學院影視動畫系教師郝昕則認為,大家所期待的“國漫復興”似乎還言之過早,這條路依然任重道遠。
郝昕認為,“重技術,輕劇本”是《大魚海棠》最大的病灶所在,不能服務于劇情的精美畫面,最后可能讓電影淪為一場炫技。“《大魚海棠》畫面唯美到張張截屏就是壁紙,然而畫面并不是動畫電影的全部。現(xiàn)在大多‘吐槽’都集中在劇情以及女主角‘太自私’的問題上,說明觀眾的欣賞水平越來越高。顯而易見,技術永遠是手段,內(nèi)容才是根本?!?/p>
而這一病灶,恰恰折射了中國動漫產(chǎn)業(yè)的現(xiàn)狀。郝昕認為,在上世紀60年代至80年代,中國還是涌現(xiàn)過許許多多的世界級經(jīng)典作品,如《大鬧天宮》《哪吒鬧海》等,“這些‘匠人’們不計個人得失地去打磨電影的細節(jié),畫面之美讓那個年代迪士尼的原畫師都自嘆不如。”
郝昕介紹說,最大的問題在于現(xiàn)在的動畫人常常被技術禁錮了思想,重技術但不會講故事。有許多非專業(yè)的人在做專業(yè)的事,這也是國內(nèi)動畫長片講不好故事的原因之一。郝昕說,比如《大魚海棠》的導演、編劇均非科班出身,沒有接受過正統(tǒng)的理論教育。電影其實可以請更專業(yè)的人來做顧問或編劇,整體提高動漫的藝術性、故事性。另一方面,動畫產(chǎn)業(yè)的不成熟導致各個環(huán)節(jié)的權責不明確,“投資者對作品指手畫腳”時有發(fā)生。
盡管如此,郝昕依然認為,這幾年是中國電影市場“成人向”動畫片發(fā)展的黃金時期?!爸袊鴦赢嬤^去一直在向低齡發(fā)展,但其實從大學生到剛剛工作的這一批年輕人,才是動畫電影真正的消費群體。目前國內(nèi)‘成人向’的動畫片市場依然空白,這個時候,只要有一些佳作出來,一定會引爆市場?!?/p>
“每個人做自己該做的,把該做的事做好了,別擰巴,中國動畫電影才會好?!焙玛空f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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